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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EL
巴黎花都何等氣派。左看、右看，走累了，
總會有適時出現的椅子可以坐著休息。前面
有扇綠色門扉打開了，走出來一個拄杖而行

的白髮老人，他和我相對一望，神色自若地
坐了下來，抬起手來瀟灑地一揮，算是打過 後來我在旅店南邊，隔了5、6條街的巷
招呼。我猜想這是他慣常坐的椅子。法國人 子裡，找到了一家招牌上除了法文外還寫了
HOTEL
手勢真多，但不會讓人覺得討厭，而是有 「青杏小樓」四個漢字的中國餐館，可以在
趣。可惜我們無法交談，否則也許能聽聽老 這裡吃到炒麵、酸辣湯、糖醋魚和炒山雞片
人的一些滄桑、失落或得意。我是個絕佳的 這些對胃的東西，真叫人高興。餐館窗明几
傾聽者，而且我會把人家的話存放心中，有 淨，主事者是位大陸來的女性，一雙漂亮的
機會就寫下一段不期而遇的故事。 眼睛透出看過世面的幹練。有次得閒，她告
當然有時他人也會觀察我，就像我觀察他 訴我才剛剛把頂過來的餐館改造了一番，店

們一樣，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人、意料之外的 門前的草坪和風信子花是拆掉假山石和噴水
事不都使得生活多彩多姿。反而有時刻意想 池弄的，內外牆面改刷成淡粉黃色，落地窗
見的人卻不一定能見到。就像我久候在亞歷 兩邊分別掛上琵琶和胡琴，看來真有幾分優
山大三世橋，聽說好萊塢女星碧姬芭杜住在 雅。也許是前陣子台法間軍火交易太聳動，
附近豪華公寓，有時會在黃昏時候牽著條雪 讓人記憶猶新，她問我是不是台灣來的軍火
白毛色的大狗到橋上散步，但我終究期盼落 商人，我哈哈一笑，告訴她自己只是一個退
空。不過就算見著了又怎樣，年華老去的絕 休的石油公司工作人員。聽我此言，她馬上

色美人也只是個法國老婦而已，綺年玉貌， 回我說沒關係，常來吃飯就好。一口道地北
落花流水，除了我這個老影迷還懷念，恐怕 京話，聽起來是既熟悉又動聽。 C
愈來愈少人記得她了。

2013年 10月號 藝文天地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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